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137节(第2/3页)

成亲后一直珍藏的夫妇结发。

    当时她一心觉得,死灰不可能再复燃。

    而眼前这缕结发,依稀如昨。

    梅长生仿佛就有这种不讲道理的本事,能让烧毁的再重燃,成烟的再溯还。

    不是最初的样子,胜似最初的样子。

    宣明珠手指搭上一粗一细缠绕在一起的两股青丝,本应觉得感动的,一念忽转:不对啊,他竟敢趁她睡着时绞她的头发?

    “澄儿,你瞧瞧我的头发有没有何处少半截的?”

    “啊?”澄儿有些发愣,转眼看见盒中结发,隐约明白过来,捧着公主乌黑的长发睁大眼睛寻觅,“好像,不曾有啊……”

    找了半天没有,听殿下忽然又道,“不必找了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想起来了,是在汝州行宫的时候,他那日以汝州剌史的身份前来拜见,当时她正命张宗子为自己梳头,震惊之下转头,头发便被篦梳带下了一缕。

    他走时,将那缕发收入袖中。

    这么久远的事,宣明珠以为他当时出门便会扔了,毕竟只是一缕发而已,对于有洁癖之人来说,这东西与剪落的指甲都是污物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他一直好好地保存至如今。

    “殿下怎么不语?”澄儿惴惴地问,同时心里替梅阁老着急,他送什么不好,为何要送这勾起回忆之物,万一殿下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,又不要他了,梅阁老那两遭心头血是不是白剜?可看他何处哭去。

    宣明珠却是低头一笑,将朱合轻轻地包裹在掌心中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起,方才他走时,忘了对他说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本宫今日亦甚喜阁老。

    梅长生轻装简从,为了早去早回,行程定得很紧,不过出京前他却先绕路去了趟护国寺。

    听明珠说,自从送傩离开后,宣焘狠闹过几场。

    不过宣明珠知道送傩与君决绝的心意,狠狠心未理,宣焘脾气再大也挣不出困他的牢笼,就这么囫囵到今日。

    护国寺自打出了法染的事,经历一番整顿,香火比往年这个节令下萧条了许多。梅长生径直来到后阁,敲开那道禅门。

    时隔几个月后再见宣焘,只见他碧衣消沉,唇上蓄了一层青胡茬,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梅长生一霎有些认不得他:“四哥?”

    宣焘看见来人的一瞬,目光明晦闪动。

    不再口口声声让他把送傩带回来,开口第一句话:“把我弄出去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闻言眉梢动了动,宣焘上前,走到门边时,照例被戟卫拦住。

    这位意态萧索的四爷早已没了同这起子奴才置气的心气儿,眼睛只管盯着门外之人,“你不是叫我一声四哥吗,梅鹤庭,想法子把我弄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出来了,”梅长生看着他慢慢问,“四哥又待如何?”

    “你们不叫她来见我,我便去找她!”

    经过半年枯索的独处生活,宣焘表面上锋棱全无,实则内心的愤懑已将到达顶峰。那张俊美的脸神色扭曲着,每一个字音都从牙缝里挤出:“我会捉住她,让她明白明白,什么叫主仆之道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看着男人眼里的狠厉,以及狠厉背后隐隐浮现的委屈,忽而有些同情他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还是没懂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不懂?!”宣焘忽然爆发了,握戟瞠视梅长生质问,“她跟了我五年,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,大不了爷今后对她好点,见面三分情,她只消见我一面,自然便会回转。你只说你帮不帮我?”

    梅长生轻叹了一声,摇摇头,以过来人的口吻道:“我劝四哥,若能将她放下,此时放下最不苦。不然,四哥须先认清一点,送傩姑娘由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仆从,你若不能将她视为完全平等的人,不管你身在何处,困住你的藩篱都不会打破。”说罢转身即去。

    留下宣焘一个人,呆呆半晌,忽笑着一拳砸在禅房的墙壁上,“放的什么屁!这五年我许她同吃同住,我身边只有她一个,还不平等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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